第 485 章 第 485 章
這些事情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樣縈繞在李放的心頭,讓他晝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安寢,幾天下來就瘦了一圈兒,徹底的大病了一場。</br> 而龍嘯云的死亡也只不過是他噩夢的開端而已。</br> 或許是他病的太重嚇到了李老爺,或許是什么別的原因,李尋歡病好之后李老爺并沒有再一次的對他行家法,也沒有打斷他的腿,只是冷漠的將他趕出了家門。</br> 倒是李夫人,心疼小兒子,給李放塞了不少錢財傍身,依依不舍的看著兒子離開了家。</br> 李老爺對這些事情冷眼旁觀,半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br> 李格現(xiàn)在是皇帝近臣,手握重權(quán),不知道有多少人奉承他依附他。可是同樣的,也有不知道多少敵人在背后盯著他。李家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就是審視奪度跟眼力,辨別出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否則的話,一個錯誤的決定就足以將整個家族拉下地獄。</br> 他對父子三探花的執(zhí)念確實是夠深,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就不看重家族榮譽了,現(xiàn)在誰敢擋在李格的面前誰就是他的敵人,便是小兒子也是不例外的。</br> 就像是他曾經(jīng)做過的選擇那樣,有了出色的大兒子保證家族的傳承,小兒子就不必養(yǎng)的太過心有溝壑,也免得將來兄弟兩個鬩墻,鬧得家宅不寧。</br> 現(xiàn)在看來,他的教育是失敗的,小兒子心中是沒有什么溝壑,也沒有什么爭斗之心,可是也沒有什么腦子。李放的聰明都耗在了讀書跟武功上面,半點兒沒有留給他洞悉世間人心,以至于現(xiàn)在居然如此容易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甘做他人手中的一把刀。</br> 李老爺這段時間一直在反思,到底是他給李放的關(guān)愛不夠還是他的教育出了問題,為什么只是一個外人而已,在兒子的心中分量卻要比父兄家族還要重?</br> 他找不到答案之下,就對李放愈發(fā)的失望。</br> 也就更加懶得管束,只是將這個兒子趕出家門,隨他去吧。</br> 李格卻不這么想。</br> 身為李家未來的主人,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李家的利益高于一切!</br> 而想要破壞這個的人,都要死!</br> 可是李放是他的弟弟,他不能下狠手去弄死他,那就只能另外換個法子來給他長點兒教訓(xùn)。</br> 他不是喜歡到處認兄弟嗎?</br> 李格摸著手中好不容易修復(fù)好了、可是仔細看卻依然能夠看出來裂痕的紫毫筆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多為他制造幾個結(jié)義兄弟姐妹,也好讓他好好的體會體會江湖險惡!</br> 省的日后再做出什么不著調(diào)的事情連累家族。</br> 這次是表妹大度,又是自己家人,下次呢?難道他的運氣會一直這么好嗎?</br> 李放到底有多倒霉米亞并不知道,也不在乎,她相信這位二表哥此次事情之后肯定會被李家的一老一少給好好收拾一頓,搞不好就會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至于龍嘯云,她就更沒放在心上了。</br> 如果李家是李放做主的話,也許這人還能掀起來一番風(fēng)浪,可是李老爺跟李格可是活的好好的,怎么也輪不到李放當(dāng)家做主,那龍嘯云自然也不值得為俱。</br> 便是他身后有人指使,米亞也不怕。李格那只老狐貍,這幾年不但心思愈發(fā)的深沉,手段更加狠厲,就連武功,都因為上次被暗算的事情而發(fā)了狠的苦練不已,更不用說他手里面有一大堆米亞贊助的秘藥,這都能翻車的話,那也只能說天要亡李家,神仙來了也救不了。</br> 所以她開開心心的跟著花滿樓出門浪。</br> 只是沒有想到兩個人玩的正開心的時候卻接到了陸小鳳的消息,他打算去一趟西域。</br> “你去那地方做什么?”米亞好奇的問。</br> 現(xiàn)在的西域可不是后世的西域,陸小鳳閑得無聊去那里是要天天吃沙子嗎?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沒有美酒跟美人,這只小鳳凰怕不是要寂寞死!</br> “我找到了一張地圖。”陸小鳳撓了撓頭,從懷里面掏出來一張尺長的羊皮紙放到了桌子上。”</br> “金九齡?”花滿樓跟米亞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br> “不錯,就是金九齡。”陸小鳳點點頭,“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都把錢花到哪里去了,三年多的時間居然一直沒有進展。”</br> 人有時候的想法很奇怪。</br> 當(dāng)年他聯(lián)手了金九齡跟米亞三個人解決了梅花盜之后,就再也沒有管過這件事情,因為他相信金九齡會處理好一切,用不著他來操心。可是三年后他破獲了金九齡做下的大案之后再去回想往昔,就察覺出了種種的不對勁兒。</br> 林仙兒是真的逃走了嗎?還是早就已經(jīng)被金九齡滅口?</br> 陸小鳳又想起來了薛冰,那個潑辣熱情的姑娘。金九齡說過他永遠都別想知道她在哪里,可是什么地方是他永遠都找不到的呢?</br> 一個對他沒有什么威脅的薛冰都會遭此毒手,更何況是關(guān)系到種種利益的林仙兒?</br> 梅花盜事件之后,金九齡就退出了六扇門,不再做捕頭。人人都說他是靠著相馬跟鑒別古董維持著自己的奢侈生活,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當(dāng)初梅花盜死的太突然,唯一的親人失蹤了,他犯下的那些案件所得的財物也隨之一起消失了蹤影。</br> 以前兩個人是朋友的時候陸小鳳不會去想這其中的疑點,因為他相信自己的朋友,可是現(xiàn)在兩個人成為了敵人,想的事情就多了起來。</br> 再加上本次金九齡犯下的幾十件大案中有一部財物已經(jīng)被消耗一空,他就想到了當(dāng)初的事。結(jié)果沒想到?jīng)]有找到跟薛冰有關(guān)系的東西,卻找到了一副羊皮紙的地圖,就動了要來西域看看的念頭。</br> 他總要知道薛冰到底是為了什么東西喪命的。</br> 不過陸小鳳很有自知之明。</br> 西域一直不是個太平的地方,而且這里地形險峻,又多出奇人異事,他一個人來到這里,目標(biāo)還是金九齡努力了好幾年都沒有成功的地方,想也知道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br> 所以他找了幾個幫手一起來,花滿樓跟米亞這對形影不離的情侶是其中的兩個人,還有一個人就是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br> 有這幾個武功謀略都不弱的人在,他自覺有七分把握能夠解開金九齡留下的謎團,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爺愿不愿意給他這個面子了。</br> “陸小鳳。”他還在說話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濃重的夜色中緩緩出現(xiàn)了一個白衣人的身影。</br> 說曹操,曹操到,來人不就是西門吹雪?</br> 只是跟之前在珠光寶氣閣的時候相比,這位萬梅山莊的莊主看起來似乎是更加冷漠了,連聲音里面都帶著冰渣子。</br> 米亞眨眨眼睛,看了看西門吹雪,又看了看陸小鳳,奇怪為什么這次陸小鳳居然連胡子都沒有被剃掉?說好的下一次找西門吹雪幫忙的時候要剃眉毛的呢?</br> 陸小鳳眼角余光注意到米亞的眼神,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詩音到底是是對他的胡子跟眉毛有什么意見,怎么每次都想要看到它們被剃光光?</br> 不過他倒是沒有對此解釋什么,他總不能對這姑娘說西門吹雪就是沖著她來的吧?當(dāng)他說出了這次邀請的人里面有花滿樓跟她之后,西門吹雪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他的邀請,跟著一起來到了這里。</br> 所以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兄妹呢?之前的那個問題又襲上了陸小鳳的心頭,像是一只小貓爪子一樣在他的心上撓啊撓的,一刻都不肯放松。</br> 可惜這個問題他是暫時得不到什么答案了。</br> “我欲與你一戰(zhàn)。”心里面有事的陸小鳳難免有點兒走神,一不注意就差點兒錯過了西門吹雪的話,此時宛如五雷轟頂。</br> 他是親眼見證了當(dāng)初米亞是怎么拒絕西門吹雪的,當(dāng)時他也沒有繼續(xù)堅持下去,怎么現(xiàn)在又突然之間說出這種話?而且還是在他們即將啟程前往沙漠之前的時候?</br> “我不想。”米亞看著西門吹雪,一臉認真的拒絕了他。</br> 她又不是一個戰(zhàn)斗狂人,沒事天天想著要跟人打架,誰要跟一個沒有人氣的冰塊戰(zhàn)斗啊?</br> “為何?”西門吹雪凝眉,追求武功的更高境界難道不是一個武者的本能嗎</br> 跟強者戰(zhàn)斗才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足,提高自己的劍法,這有什么不好?</br> “哪來那么多為什么?”米亞奇怪的看著西門吹雪,“難不成路邊隨便一個人跑到你的面前要求跟你比劍你就同意嗎?”</br> 他有挑戰(zhàn)的資格,她也有拒絕的資格,沒人固定被挑戰(zhàn)的一定要應(yīng)戰(zhàn)啊!</br> 西門吹雪臉一沉,“我們不一樣。”</br> 只是為了虛名的無謂挑戰(zhàn)怎么能跟他們比?劍不是謀取利益跟名聲的工具,而是更加靠近武道的途徑,那些人的存在本就已經(jīng)玷污了劍這種兵器。</br> “我們確實不一樣。”米亞看著直冒冷氣的西門吹雪嘆了一口氣,大多數(shù)的人在比劍的時候都沒有想著要殺死對方吧?可是眼前的這位,卻一直都是劍出無回的。</br> 有時候她甚至在想,西門吹雪這腦子是用劍的碎片做的嗎?怎么滿腦子除了劍還是劍?</br> 此時她倒是希望當(dāng)初的追星少女孫秀青成功了,這樣也好有什么能夠絆住他的腳步,別一天到晚的想著要跟她比劍。</br> 可惜峨眉七劍中的這位其中一秀的水平真的不行,追著西門吹雪跑了那么長時間,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還是被拒之門外,連萬梅山莊都進不去。</br> 指望她能讓西門吹雪少出點兒幺蛾子的話,還不如指望西門吹雪自己領(lǐng)悟了劍道真諦直接飛升了呢!</br> 米亞完全沒有想到這根本就是她自己的鍋。</br> 如果不是她當(dāng)初橫插了一腳,徹底擊敗了西門吹雪,又導(dǎo)致了他后來被獨孤一鶴擊敗的話,這人也不會一心想要在劍道上面尋找突破,而無暇分神在感情上面。</br> 米亞的那句話點醒了他,既然他走的是無情道,那就一直走下去好了。一條路半途而廢是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反倒是一條道走到底或許能見高峰。</br> 所以金鵬王朝事件結(jié)束之后他立刻趕回了萬梅山莊,閉關(guān)謝客,勢必要讓自己的劍法更上一層樓,自然也不會去管孫秀青的追求。</br> 更何況獨孤一鶴也不是什么吃素的,這位峨眉掌門在自己的徒弟癡戀西門吹雪一事上很是不以為然。若是兩情相悅的話,他自然是不會對這件事情有什么意見,跟萬梅山莊結(jié)親,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現(xiàn)在只是他徒弟的單方面窮追不舍,西門吹雪毫不動心,他就心下不豫了。</br> 他是萬萬不會讓孫秀青做出這種名聲大損的事情的,遂給這個徒弟下了令,要么就回到峨眉苦練武功,待到有朝一日能夠挑戰(zhàn)西門吹雪,在他面前證明自己有能力跟他一起在追求武道的路上走下去,要么就放棄峨眉弟子的身份,再也不要叫他師父。</br> 最終的結(jié)果很明顯,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孫秀青選擇了回到峨眉苦練武功,而不是繼續(xù)在萬梅山莊外面苦苦等待西門吹雪的回眸。</br> 這也就導(dǎo)致了西門吹雪在無情道上走的越來越遠,僅僅是一年不到的時間里面,整個人就又向著一把劍靠近了幾分,便是連萬梅山莊的老管家都為了這件事情天天愁眉苦臉,煩惱的要命。</br> 畢竟一個人若是越來越像是一把劍了的話,他別的欲望也會減少,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br> 就像是西門吹雪此時心中除了劍之外還是劍,除非是有一個他想要殺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否則的話他是萬萬不會放過米亞這個能夠激發(fā)他在劍道上面靈感的人的。</br> “我用一門功夫來跟你交換和我比劍的機會。”他看著米亞,說出了一句話,眼神變得奇異了起來。</br> “你為什么會認為我會為了這門功夫跟你比劍?”米亞也來了興趣。</br> 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會為了追求武功而不擇手段的人嗎?</br> “因為這門功夫很適合你。”宛如冰雪雕塑而成的西門吹雪臉上浮現(xiàn)了一個笑容,驚呆了陸小鳳。</br> “你居然笑了?”他不敢置信的說,“我認識你這么多年你都沒有對我笑過!”</br> 陸小鳳的語氣中充滿了控訴之情,似乎是不能接受從小就跟西門吹雪認識的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居然比不過剛剛認識幾年的朋友。</br> “我真應(yīng)該剃掉你的眉毛。”西門吹雪臉上的笑容消失,冷冷的看著陸小鳳說。</br> “你就算是剃掉他的眉毛我也不會跟你比劍的。”米亞絲毫沒有在意西門吹雪的的態(tài)度,悠悠的說。</br> 誰要跟一柄沒有感情的劍比劍?</br> 她寧愿去跟那日在京城遇到的那個劍術(shù)高手比劍,至少那人的劍法更像是一個人。</br> 西門吹雪瞪著米亞,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能□□自己的劍。</br> “你知道為什么陸小鳳會找我來幫忙嗎?”米亞半點兒沒把意西門吹雪的表情放在眼里,慢吞吞的問了一個問題?</br> 不待西門吹雪回答,她就自問自答了起來,“因為我不但醫(yī)術(shù)比你高明,還用的一手好毒。”</br> 她笑嘻嘻的看著西門吹雪,似乎是在打量著要從哪里下手能夠最快速的放倒他,順便狠狠的在他心上插了一刀。</br> 劍法你不如我,醫(yī)術(shù)你不如我,就連毒術(shù)你都沒有我的毒術(shù)好,哪來的信心要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br> 西門吹雪從那雙瞇的都快要看不見眼珠子的眼睛中讀到了這句話,向來波瀾不動的心思竟然堵了一下。</br> “又調(diào)皮。”花滿樓握住了米亞的手,轉(zhuǎn)向了西門吹雪,“西門莊主勿要介意,詩音小孩子脾氣,讓你見笑了。”</br> 說完拉著米亞的手站了起來,“我與詩音還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攪二位敘舊了。”</br> 然后兩個人就施施然的離開了房間,出了客棧,只留下來陸小鳳跟西門吹雪兩人相顧無言。</br> 敘舊?什么敘舊?他們之間有舊可敘嗎?西門吹雪明明是跟他一起來到的這里,只不過半途中去辦了一件自己的事情,跟他們會合的時間晚了一點兒而已!</br> 至于小孩子脾氣,陸小鳳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快要變成一座冰雕的西門吹雪,覺得他的臉色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之后才干笑著也跟著遁走了。</br> 男人一旦有了老婆之后就總是會性情大變,就像是朱停娶了老板娘,也如花滿樓有了未婚妻。</br> 所以還是他這樣無牽無掛的人最好。</br> 陸小鳳一邊感慨著,一邊按照西門吹雪之前給他的地址找到了一處地方。</br> 說來也是奇怪,他一直都覺得西門吹雪是一個神奇的人,因為他總是能夠辦到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就像是在西域找一個靠譜的向?qū)В@種明明是應(yīng)該長住在西域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西門吹雪卻輕而易舉的給了他好幾個選擇。</br> “西門吹雪果然是西門吹雪,就算是不論劍法強弱也不是普通人能望其項背的。”陸小鳳搖搖頭,走進了眼前的這家賭坊。</br> 若說還有什么地方是最容易得到消息跟找到人的話,那么一定是賭坊跟女支院這兩個人.流最為繁雜之地,只要有銀子,不管是想要做什么,總是有人會來替你完成的。</br> 而另外一邊沒有離開的西門吹雪則是默默的坐在了他們包下來的院子中的石凳上面,靜默不語,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br> 良久,夜色已經(jīng)濃的讓人看不清楚人臉,一團霧氣緩緩飄進了院子當(dāng)中,等到霧氣散去之后,一個面容跟西門吹雪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br> “你想通了?”這個看起來比西門吹雪還沒有人氣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聲。</br> “我的答案不會改變。”西門吹雪看著對面的男人,皺起了眉頭,冷冰冰的說。</br> 這人在他生命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不多,可是每一次對他來說都很關(guān)鍵,此時又見到了他,竟然讓他有種即將落入他的圈套中的感覺。</br> “我還以為你來到這里就是已經(jīng)想通了。”對面的男人涵養(yǎng)極好,面對著西門吹雪這種鬼樣子居然也不生氣。</br> “我來,是因為有人請我來幫他做一件事。”西門吹雪看著對面的男人,竟然覺得這張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變得討厭了起來,“你若是真的想要一個繼承人的話,該去找別人,而不是我。”</br> 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劍,以前是,現(xiàn)在是,未來也不會改變。</br> “你是說你妹妹嗎?”對面的男人這次的笑聲很明顯,“她確實是很有天賦,可是我承諾過你母親,就當(dāng)是沒有這個女兒,絕不插手她的人生。”</br> 言下之意很明顯,西方魔教未來的主人只會是西門吹雪。</br> “是嗎?”西門吹雪冷漠的反問。</br> 他不信這個男人真的會說話算話,他連兒子都能找人來假冒,又讓人怎么相信他說的別的話?</br> 而且既然他向自己的母親承諾過絕不插手女兒人生,那又怎么會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妹妹?便是連他自己,也對此事很是疑惑,可是這人卻能一口道破,由此可見,這人說起謊來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容易,他的話是萬萬不能相信的。</br> 西門吹雪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時候?qū)Ψ侥樕夏瞧娈惖男θ荩鞘且环N驕傲中混合著一股欣慰,欣慰中又帶著一絲得意的奇怪表情。</br> 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他的所有目的也只不過是為了培養(yǎng)出來一個足夠優(yōu)秀的繼承人,而不是好好的養(yǎng)大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人,又怎么能讓人放心的將自己的背后交托給對方?</br> 更不用說什么繼承他的教主之位的事情。</br> 西門吹雪沒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興趣,就讓這個男人一直長命百歲好了,一直掌控著他的西方魔教。</br> 玉羅剎輕輕的笑了起來,整個人都像是有了活人的氣息,“自然。”</br> 他看著西門吹雪,笑的愈發(fā)和藹慈祥,“若不是你的話,我甚至都不知道原來若蘭的女兒已經(jīng)長的這么大了,還被教導(dǎo)的如此出色。便是我在她這個年紀(jì),也是不如她的。”</br> 玉羅剎看著西門吹雪依然冷冰冰的臉,似乎是有些可惜,“要是若蘭還活著的話,見到她的兒子跟女兒都如此出色,一定會很開心的。”</br> 他的聲音愈發(fā)溫柔,就好像是真的一個慈父在對著自己叛逆的兒子好聲好氣的說話一樣。</br> 可惜,他對面的是西門吹雪,自然不會相信這個他永遠都看不穿在想什么的父親,反而對他這種跟往昔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起了疑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