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雖然剛進入職場不久，但他的智商和情商，都是在線的。
    他很快就猜到，方董事長冒充鄧永富的徒弟，接待鄧永富曾經(jīng)的客戶。
    是想從這個客戶的口中，了解一下鄧永富的做事風格和手段。
    簡而言之，方董事長是想知道，鄧永富吃沒吃客戶的回扣？吃了多少回扣？
    小張不敢破壞了方董事長的計劃，他端上茶點，就退下了。
    “我是暢通卡車—漢東分公司的采購，我姓胡。”中年人笑道：“我們公司現(xiàn)在急需五千套，卡車專用的離合器。”
    方寸山聽說過，這個暢通卡車—漢東分公司。
    它專門給德國的暢通卡車公司，做卡車代工和組裝。
    “五千套離合器？好說，我們的倉庫里有現(xiàn)貨。”
    方寸山使用手機，登陸e簽寶。
    龍虎汽配也是e簽寶的用戶。公司在e簽寶的用戶存儲空間里，存了幾百種不同的合同模板，
    打開離合器的合同模板，方寸山看了一遍，把這個合同模板，發(fā)到了胡先生的手機上。
    “胡大哥，五千套離合器，是可以打八折的。”
    方寸山笑道：“打折后，每套離合器的價錢，是四百塊錢。如果你愿意交易，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簽合同。”
    “價錢很公道，我沒有異議。不過我信不過電子合同，我要簽書面合同。”
    “可以。”方寸山把小張叫過來，讓他把電子合同模板，打印兩份。
    “兩份太少了，我要打印四份。”胡強說道。
    方寸山心里有些納悶：“為什么要打印這么多？”
    但他還是滿足了胡強的要求，吩咐小張：“你去把電子合同模板，打印四份。”
    小張正要去做事，胡強說道：“慢著，我還有話說。”
    方寸山說道：“胡先生，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說。”
    胡強看了一眼小張，小張立刻編了個借口，溜了。
    “方老弟，我希望你把每套離合器的價格，在陽合同上，標明六百。在陰合同上，標明四百。實際上，我按照每套四百元的價格，支付貨款，履行合同。”胡強說道。
    我去，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合同啊！
    居然被我給遇到了。
    方寸山心中有些吃驚，嘴上說道：“胡老哥，搞陰陽合同，這是違法的呀。”
    “呵呵，這卡里是二十萬，本來是準備交給你師父的，”
    胡強把一張銀行卡，放在茶幾上，遞到了方寸山的眼皮子底下。
    他笑道：“這是你師父的規(guī)矩。和他談妥過業(yè)務的人，都知道這個規(guī)矩。”
    鄧永富這個狗東西，果然在吃回扣。
    一套離合器，實際批發(fā)價四百，胡強卻讓方寸山，把價格提高到六百。
    他按照每套四百的價格付款，回去報賬，報六百一套。
    如此一來，每套離合器，他自己能賺兩百。
    五千套離合器，他自己可以中飽私囊一百萬。
    他給方寸山，二十萬回扣，也不算小氣了。
    “陰合同，咱們就不簽了。咱們就簽陽合同。”
    方寸山說道：“至于發(fā)票，我按照每套六百元的價格，給你開發(fā)票。實際上，你按照每套四百元的價格，付款給我、”
    “哈哈，方老弟，你和你師父，一樣謹慎啊。”
    胡強說道：“你是怕我的手里，捏著你的把柄。”
    方寸山笑道：“你給我的這二十萬，我要花十七萬，去補交增值稅。我實際到手的，也就三萬塊錢。我不能為了這點錢，讓你捏住我的一個把柄。”
    “好，就只簽陽合同。”
    片刻后，兩人完成了交易，胡強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兩個小時之后，有人敲響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方寸山說道。
    鄧永富推門而入，順手把門關上。
    “哼，是你啊？”方寸山盯著鄧永富，冷聲道：“我正要去找你算賬呢。”
    撲通一聲，鄧永富雙膝跪地，哭求道：“老板，我知錯了！我不應該騙你。”
    “我吃的回扣，都是別人送給我的呀。”
    “我不吃，那幫采購就沒辦法中飽私囊。他們就會去別的公司進貨，不跟我們做生意。”
    “真要如此，我們公司也是吃虧了。”
    點了點頭，方寸山說道：“你干了這么多年，吃了多少回扣？”
    “三……三四百萬而已。”鄧永富聲音很低，眼神閃爍。
    “呵呵，我猜，你吃了差不多一千萬吧？”
    方寸山笑道：“你也撈了不少了，有沒有想過，自己當老板？”
    “老板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那塊料。”
    鄧永富說道：“我能吃到回扣，那是因為咱們公司生產(chǎn)的汽車配件，質量過硬。如果我離開了公司，那些老客戶，肯定不會再聯(lián)系我。”
    方寸山心道：“你還算知道，你自己有幾斤幾兩。”
    他嘴上卻問道：“你沒有簽訂陰合同吧？”Ｍ.ＸζéwéＮ.℃ōΜ
    “沒有，絕對沒有。”鄧永富說道：“雖然我吃回扣，但我把大部分的回扣，都拿去交增值稅了。公司不會因為我吃回扣，而偷稅漏稅。”
    方寸山抽了口煙，說：“以后，你吃回扣的那個規(guī)矩，照舊吧。”
    “你不懲罰我？你不開除我？”鄧永富非常驚訝。
    這位方老板，前幾天剛剛辭退了王大榮等高管。
    被他辭退的中低層員工，差不多有一千人。
    這些被辭退的家伙，都是中飽私囊，占公司的便宜。
    鄧永富吃回扣的事情，被方寸山發(fā)現(xiàn)了。
    他還以為，方寸山會嚴懲他。
    輕則降職邊緣化，重則把他趕出公司。
    沒想到，方老板讓他繼續(xù)吃回扣，并沒有懲罰他。
    “你吃回扣，損失的是客戶的利益，并沒有損失我們公司的利益。”
    方寸山說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我也懂。你沒有突破我的容忍底線。”
    “謝謝老板！老板英明！”
    鄧永富這個老油子，此時算是對方寸山這位二十四歲的老板，心悅誠服了。
    下班后，方寸山心情很好。
    搞掉了王大榮，降服了鄧永富，龍虎汽配公司，已經(jīng)被他完全掌控了。
    他可以放松幾天了。
    他正要開車回臨江，去陪陪女朋友魏小冉。
    就在這時，邱老四給方寸山發(fā)來了一條微信：“山哥，救命啊。我在凱撒酒店，正被幾百人圍毆！”
    “我去，這家伙在漢東，究竟惹了誰？居然被幾百人圍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