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鳳毛麟角
從對方的住處來看,應(yīng)該是郡守這級的官員。</br> 以對方的年紀來看,不大可能。</br> 那么他能夠住在這里,多半還是沾了他長輩的光。</br> 可還有另外一個可能。</br> 那就是對方有可能是另外某個皇子的人,以他們的能耐,在驛館中住這樣一處小院根本不算什么難事。</br> “白天的時候,在下已經(jīng)說過了。”林夕麒笑了笑道。</br> 聽到這話,王東華不由愣了愣。</br> 這么說對方還真是朝廷命官,只是這官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就他這個年紀,兩者之間很難匹配。</br> “在下涼州敦煌郡郡守林夕麒。”</br> “是你?”王東華很是驚訝地再次仔細打量林夕麒。</br> 雖然敦煌郡地處邊疆,大部分百姓可能不大了解那邊的事,但作為一縣之長的王東華當然對這些事有所了解。</br> 尤其是后元襲擾邊疆,在涼州吃了大虧。</br> 所以他還是知道林夕麒這號人物的。</br> 當然,當時林夕麒還在三道縣。</br> “原來是林大人,下官剛才失禮了。”王東華起身朝著林夕麒作揖道。</br> 對于林夕麒在涼州的作為,他還是很敬佩的。</br> 想想林夕麒沒在涼州之前的那副慘狀,到如今就算是連后元都在那里大敗而歸。</br> 現(xiàn)在的涼州,可不是后元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了。</br> 對于這樣的人物,王東華是真心佩服。</br> 林夕麒急忙起身還了一禮。</br> 有關(guān)王東華的消息,他已經(jīng)收集了不少。</br> 確實是一位好官,雖然官不大,但在他治下,百姓安居樂業(yè),這就是好官。</br> 難怪就算是胡臥在鳳山郡胡作非為,一時間也不好動王東華。</br> 王東華的名聲可不僅限于清河縣,那是在鳳山郡及周圍幾郡都是有名的。</br> 可惜,王東華為了百姓而得罪了太多人,尤其是官場上的同僚,這官也就升不上去了,這些年能夠保住縣令的位置也是難為他了。</br> “王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有多危險?”林夕麒請他坐下后,說道。</br> “知道,可總要有人去做吧?”王東華微微一笑道。</br> 同樣的,林夕麒對王東華也是心生敬佩。</br> 這才是一心為民的好官。</br> 林夕麒自認自己做不到。</br> 雖然在他治下百姓也不錯,但他的出發(fā)點和王東華還是有些區(qū)別的。</br> 當然,這也是兩個地方不同的緣故。</br> 在邊疆之地,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強大,才能考慮其他。</br> 也不能完全說林夕麒都是私心。</br> “楊大人退縮了。”林夕麒說道。</br> “林大人,還請不要在下官面前提起那人。”王東華臉色一沉道。</br> 林夕麒微微搖了搖頭,看來王東華真的是和楊三谷決裂了。</br> “我王東華就算死了,也不算什么。”王東華又說道,“我不怕死。”</br> “看得出來。”林夕麒點頭道。</br> 要是怕死,早就屈服了,還能等到今天?</br> “不瞞大人,老實說我就是對家中妻兒老小充滿愧疚。”王東華臉上露出了一絲哀傷道,“他們受我牽連,恐怕是命不久矣。”</br> 自己雖然被林夕麒救下了,但在家中的親人又有誰能去救?</br> 那些人要是成功殺了自己還好,自己的家人或許還能無恙。</br> 可如今,他們失敗了,肯定會遷怒自己的家人。</br> “王大人。”</br> “林大人,你也不用安慰我。”還未等林夕麒說下去便被王東華打斷道,“這就是代價,我心中早有準備,再說,他們也是支持我的。”</br> 蘇家姐妹在林夕麒身后聽到這些后,都是臉色一變。</br> 這樣的人家真是太罕見了。</br> 在這樣的朝廷中,還有這樣的好官,簡直就是鳳毛麟角。</br> “其實我想說,我有些江湖上的朋友,當我得知你這件事后,已經(jīng)和他們聯(lián)系了,相信他們應(yīng)該去清河縣轉(zhuǎn)移你的家人了。”林夕麒說道。</br> “啊?”王東華又是一驚,不由站起身,愣愣地盯著林夕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林大人,你這話可是真的?”王東華回過神后,急忙問道。</br> 王東華自己可以不怕死,可對于連累到親人他當然還是很愧疚,哪怕家人都支持他。</br> 現(xiàn)在得知林夕麒喊人幫忙轉(zhuǎn)移了自己的家人,那自己還有什么后顧之憂?</br> “我想應(yīng)該能夠趕上吧。”林夕麒點頭道,“畢竟他們的第一目標還是你,至于你的家人,他們接下來才會考慮。”</br> 王東華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體內(nèi)的激動之情。</br> 之前他都是感到深深的無力,有種獨木難支的感覺。</br> 哪怕那個時候還有楊三谷一起,可楊三谷和自己差不多,就是憑著一腔熱血和那些人斗。</br> 這種反抗其實還是很無力的,對方這么多年都不曾理會自己,也是證明了這一點。</br> 也就是自己兩人來到了京城,他們才稍稍重視了一些。</br> 他很清楚,楊三谷屈服于對方,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顧及到他的家人。</br> 雖然他有些看不起楊三谷,但他也明白,楊三谷本人倒還是不怕死。</br> 可關(guān)系到家人,很多時候就身不由己了。</br> “不管如何,多謝了。”王東華真心感謝道。</br> “我也是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為罷了。”林夕麒笑道。</br> 王東華沉默了一下。</br> “王大人,你在想什么?”見王東華一時間沒出聲,林夕麒不由有些好奇地問道。</br> “林大人,王某身上大概沒什么能夠讓大人看得上眼的吧?”王東華深吸了一口氣道,“林大人,你可別怪王某多想。你我之間以前素不相識,你如此幫我,我”</br> 對于王東華的一些戒心,林夕麒可以理解。</br> 救他而得罪的可是三皇子,天下有幾人會這么做?</br> 而且林夕麒救王東華確實有一些自己的目的。</br> “王大人,你沒有多想。我就實話實說吧,我救你也是有我的一些打算。”林夕麒說道。</br> 聽到這話,王東華的臉色有些難看了。</br> 老實說他真想林夕麒幫助自己的目的很純粹,可轉(zhuǎn)念一想,這種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br> “正如剛才我說的,我身上有什么能夠讓林大人看得上眼的?”王東華問道。</br> 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既然林夕麒救自己是抱著某種目的,可自己又能為他做什么呢?</br> 林夕麒遠在涼州,和自己風馬牛不相及。</br> “我曾得罪過趙炎熾。”林夕麒說道。</br> “三皇子,啊,對,趙炎熾。”王東華驚訝道。</br> 林夕麒得罪趙炎熾,他有些驚訝。</br> 可更驚訝于林夕麒對趙炎熾的態(tài)度,那是直呼其名啊。</br> 一般來說,怎么也得喊三皇子或殿下之類的。</br> 王東華想想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趙炎熾得罪的死死的,直呼其名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br> 不敬就不敬,那又如何?</br> “當年的敦煌郡郡守是趙炎熾的人,被我搞掉了。”林夕麒淡淡一笑道。</br> :。:m.x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