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一聲，井蓋閉合，下水道中再次陷入漆黑，微弱的陽光從井蓋邊的縫隙處照射進(jìn)來，但是很顯然，對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然而，這樣對普通人來說基本寸步難行的環(huán)境，對秦暮和卡爾這兩個總往下水道里鉆的家伙來說，根本毫無影響。
    你不用開個照明設(shè)備嗎？
    不用，我有夜視能力，你用嗎？
    我也不用。
    專業(yè)！
    秦暮與卡爾對視了一眼，再次默契地?fù)袅藗€掌，在下水道中，擁有夜視能力就意味著不需要光亮，同時也就意味著暴露身形的可能少了一半。
    因此，加里神父被他們留在了地面，畢竟，與他們不同，作為正統(tǒng)的神職人員，神父沒有夜視能力，在黑暗的下水道中只能是個累贅。
    這個時代背景的科技發(fā)展算是不錯的了，至少下水道比中世紀(jì)的要好得多，干凈了不少。
    秦暮行走在布滿粘液的地面上，感覺著腳底傳來的黏著感，不禁心生感慨。
    作為一座城市中最為骯臟的地方，下水道除了規(guī)模的大小以外基本都是千篇一律。
    布滿污跡的墻壁，腳下粘嗒嗒的可疑液體，潮濕角落處的青苔，深溝中不斷流淌的污水，以及充斥在空氣中的濃郁惡臭，如果不是出于必要，絕對不會有正常人愿意在這種環(huán)境下多呆一分鐘。
    當(dāng)然，凡事都得有個對比，只要愿意，即使是下水道也能比出個上下高低。
    是啊，而且超凡之力比較隱秘，不像我之前在一個任務(wù)世界里鉆過的下水道。
    卡爾滿是笑容的臉上顯現(xiàn)出了濃濃的厭惡，顯然是勾起了十分不美好的回憶。
    那個下水道能夠誕生十分惡心的怪物，里面的boss是一個特別大的脂肪塊，從表面還能看到半消化的人體
    噫～，你可趕緊打住！聽起來太特么惡心了！
    秦暮打斷了卡爾的敘述，看向?qū)Ψ降难凵癯錆M了嫌棄，原本看著還有點(diǎn)共同語言，現(xiàn)在真是一點(diǎn)也不想跟你聊天了。
    好吧，我的錯，還以為你也鉆了那么多次下水道，會跟我一樣有什么不得了的見聞。卡爾聳了聳肩。
    跟你的一比，我感覺自己經(jīng)歷的還算正常，頂多就是牛犢子大的老鼠和蟑螂，渾身脂肪、喜歡用腸子抽人的憎惡，還有什么都能腐蝕的史萊姆一樣的粘稠液體。秦暮隨口回復(fù)著。
    等等，你真的感覺自己遇到的東西正常嗎？卡爾的雙眼瞇了瞇，我怎么感覺你說的這幾個，也都是些惡心人的玩意？
    還好吧，它們大多都給我?guī)砹丝捎^的財富。秦暮摸了摸下巴。
    好吧，現(xiàn)在我懂了。卡爾煞有其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眼里根本沒有什么惡心不惡心，完全是只在乎那東西值不值錢。
    請不要把我說的跟個鉆錢眼里的無節(jié)操商人一樣。
    你不是嗎？
    當(dāng)然不是。秦暮義正言辭地說道。
    嘖嘖，居然這么快就做出了否認(rèn)。
    卡爾咂了咂嘴，然后用拳頭捶了一下手掌，我明白了，原來我不如你的不止是演技，還有臉皮的厚度。
    瞎說，你的臉皮絕對不比我薄，畢竟你連神都騙。
    開玩笑，我可是個虔誠的信徒，只是每一個加入的教會都壽命太短了而已，我能有什么辦法？我也很絕望的好吧？
    呵呵。
    呵呵。
    說到這里，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然后毫不意外地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兩個字虛偽。
    兩人就這樣一邊走一邊進(jìn)行著詭異的商業(yè)胡吹，因?yàn)榈孛嫔系教幎际堑恼衬佄勰啵帕粝虏坏揭惶斓哪_印看起來格外顯眼，至少對于秦暮和卡爾來說，就好像黑夜中的篝火，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
    然而，沿著黑巫師留下的腳印又走了一段距離，秦暮和卡爾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
    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嗯，太安靜了。
    兩人站在原地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周圍依然是千篇一律的苔蘚和污泥，深溝里的污水汩汩地流著，偶爾飄出一些在水面上起伏不定的可疑垃圾。
    這里居然沒有老鼠？
    別說老鼠了，連只蟲子都看不見。
    見此情況，兩人紛紛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眼神，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在超凡世界里，這種情況往往意味著危險，以及額外收獲。
    嗯，至少身為唯一職業(yè)傳承者的兩人，覺得自己有能力將危險轉(zhuǎn)化為收獲。
    于是，他們交換了一下意見，決定先做些準(zhǔn)備工作。
    卡爾吟唱了一段咒語，用不知從哪個奇葩神那里騙來的神術(shù)，將自己與秦暮身上的氣味徹底遮蓋。
    而秦暮則從儲存空間中抽出一顆不知哪個倒霉蛋的尸體上采集的骨頭，煉制成兩枚骨牌后隨手刻印上[寂靜法陣]，消除了兩人行進(jìn)間本來不可避免會發(fā)出的聲響。
    你這骨牌效果不錯啊。
    卡爾通過心靈連接與秦暮進(jìn)行溝通，[寂靜法陣]會消除自身半徑2米范圍內(nèi)的所有聲音，當(dāng)然話語也包括在內(nèi)。
    當(dāng)然，我可是職業(yè)商人，貨物的質(zhì)量都是杠杠的，要不要買一枚？
    秦暮下意識地就開始給自己拉生意，十分完美地體現(xiàn)了一個商人應(yīng)該具備的專業(yè)素養(yǎng)。
    這個么什么價位啊？
    聞言，卡爾猶豫了片刻，腦海中回憶著關(guān)于眼前這個黑商的傳聞，最終還是決定先問一問價格。
    價位啊，［寂靜法陣］怎么說也是橙色品質(zhì)的法陣，再加上它的實(shí)用性，材料費(fèi)和加工費(fèi)，我收個一萬空間幣總沒問題吧？
    秦暮摩挲著下巴，腦中閃過一連串的數(shù)字。
    你等會！你真的確定材料費(fèi)和加工費(fèi)也應(yīng)該算上？
    卡爾摸了摸手中的骨牌，這骨牌來自半塊藍(lán)色品質(zhì)的骨骼，上面鐫刻的法陣則是秦暮隨手一抹就成型的，看上去十分敷衍。
    放心，看在咱們以后還會進(jìn)行交易的份上，那兩個費(fèi)用已經(jīng)抹零了，咱們現(xiàn)在主要考慮到是法陣的品質(zhì)和實(shí)用性。
    秦暮朝他擺了擺手，這東西可是暗地里陰人的極品裝備，一件滿評分橙裝的底價，不過分吧？
    雖然感覺價格確實(shí)還算合理，但是看你那粗制濫造的手法，我總是感覺虧了。
    卡爾十分郁悶地?fù)狭藫项^，取出一張面值一萬空間幣的晶卡遞給秦暮，說真的，頭一次感覺當(dāng)煉金術(shù)士這么好賺錢。
    哎？你可不能拿我跟其他煉金術(shù)士比，我上個世界遇到了幾個學(xué)了大半輩子知識的老頭，讓我不小心給刺激得夠嗆。
    秦暮伸手將晶卡從卡爾的手中拽了過來，一萬空間幣順利入賬。
    真是些可憐的老者，他們遇到你一定是到了血霉了。
    卡爾下意識地捻了捻空蕩蕩的手指，無奈地?fù)u了搖頭，卻在下一瞬間想到了之前秦暮所提到的話。
    等一下，你剛才說以后咱們兩個還要進(jìn)行交易？什么意思？
    嗯？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我是個商人，主線任務(wù)才進(jìn)行到第二環(huán)，咱們倆還大部分時間都在遜克斯行動，再次合作是早晚的事。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我總感覺你之前那句并不是這個意思。
    哎～，多慮了，都是唯一職業(yè)，我還能坑你不成？
    看著秦暮信誓旦旦的眼神，卡爾沒有出聲回應(yīng)，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而正在這時，一陣陣?yán)ψ系孛娴穆曇魪那胺降霓D(zhuǎn)角處傳出，同時還不時響起吱吱的尖叫聲。
    同時他們還發(fā)現(xiàn)，腳印到這里就消失不見，因?yàn)榇笃峡幸У暮圹E出現(xiàn)在地面和墻壁之上，將施咒者留下的腳印盡數(shù)覆蓋。
    老鼠？
    嗯，數(shù)量還挺多，從地上的痕跡來看，體型應(yīng)該也不小。
    那應(yīng)該就是超凡生物了，一直隱藏在下水道里，沒被獵魔人和教廷發(fā)現(xiàn)。
    肯定是啊，地上這些痕跡都是很長時間的，顯然黑巫師和這幫老鼠很熟悉嗯哼？
    秦暮閉上眼睛，仔細(xì)感知了一下前方的東動靜，防毒面具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有人在控制這些老鼠，我在其中一道生命氣息中感覺到了能量波動，暗屬性的，估計(jì)是個巫師，不過應(yīng)該不是咱們要找的那個。
    沒關(guān)系，有人就有線索，抓起來拷問一下就好了。
    秦暮和卡爾通過心靈連接進(jìn)行了一陣交流，三兩句話便確定了那名隱藏在拐角中的巫師的下場。
    然而正在這時，前方的吱吱聲突然變得劇烈起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同時身后也跟著傳來響動，顯然是有另一批老鼠從岔路口鉆出，堵住了退路。
    嗯？居然暴露了？
    奇怪了，不應(yīng)該啊。
    見此情況，兩人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逝，然后便看到一道道一人多高的身影從拐角走出，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下水道的路口。
    嗯？
    看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眾多身影，兩人下意識地挑了挑眉，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家伙有著老鼠的特征沒錯，但卻并不是單純的老鼠，而是兩腿直立行走的類人形生物。
    來著頭鼠人身，身形消瘦，渾身覆蓋著或黑或灰的毛發(fā)，沾染著污泥，看上去骯臟無比。
    此時，它們正低伏著身形，血紅的眼睛下露出鋒利的門齒，漆黑的利爪輕輕律動，身后拖著細(xì)長的尾巴，看上去蓄勢待發(fā)，只等某人一聲令下，便將眼前的不速之客撕成碎片。
    這都是什么鬼東西？真丑。
    我正好從書上看到過，鼠人，某些閑得蛋疼的黑巫師將人類和鼠類的生物組織用魔法儀式混合在了一起，造出來的扭曲怪物。
    因?yàn)橐呀?jīng)確定暴露了身形，一會可能還要跟對面的巫師扯上兩句，兩人將刻著[寂靜法陣]的骨牌收起，改用聲音交談。
    哦？這種東西有什么特點(diǎn)嗎？
    特點(diǎn)？秦暮做出認(rèn)真思考的表情，幾秒后皺了皺眉，一臉的嫌棄，它們身上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一點(diǎn)都沒有，是一群可悲的垃圾。
    不是，你除了錢之外還能不能關(guān)注點(diǎn)別的？卡爾聞言忍不住吐槽道。
    此時，秦暮與卡爾已經(jīng)處于鼠人的嚴(yán)密包圍之中，前后都充斥著大量的敵人，看起來情況十分危機(jī)。
    但是，從他們的身上，卻看不見任何的緊張感。
    而正在這時，他們面前的鼠人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位于通道中間的鼠人紛紛退到兩側(cè)，空出一條道路，緊接著一個巫師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對方身著黑色的斗篷，大半的面容都隱藏在寬大的兜帽之下，只露出一截雪白精致的下巴，她的手中握著一根骨制法杖，一條黑色的長蛇盤在法杖的頂端，分叉的蛇信不時吞吐。
    看到這里，秦暮便明白他們兩個為什么會暴露行蹤了。
    蛇類可以敏銳地分辨出空氣中的溫度變化，而對方是巫師的使魔，在這方面的能力肯定更為突出。
    因?yàn)閇奇物middot;天霜]的緣故，秦暮的周身時刻環(huán)繞著淡淡的寒氣，所以在通常情況下，他一直沒怎么注意過自己在溫度方面的偽裝。
    然而，卡爾并沒有這方面的能力，他所散發(fā)的溫度被巫師的使魔盡數(shù)捕捉，暴露肯定是逃不掉的。
    哦～，瞧瞧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個獵魔人和一個神父，都是些該死的家伙呢。
    漆黑的兜帽下傳出一道女聲，與尸骸所面對的兩個老巫師不同，這聲音聽起來婉轉(zhuǎn)動聽，帶著絲絲的魅惑。
    你是被派來給那家伙清理痕跡的？工作效率這么低，偷懶了吧？
    秦暮抽出長刀，伸手在上面一抹，在刀身上刻印密集的魔法符文，而在他的身邊，卡爾則舉起雙手，活動了一下脖子和肩膀，看樣子居然是打算肉搏。
    不愧是獵魔人，說話就是容易讓人感到不快。女巫冷哼了一聲，看來你們是沿著那家伙留下的痕跡追過來的，真倒霉啊，看來你們今天必須得死在這里了。樂文小說網(wǎng)
    哦？看來你確實(shí)知道是誰闖入了教堂，那可真是太好了，有拷問的價值。
    呵呵，可真敢說。女巫冷笑了笑，下一瞬間聲音轉(zhuǎn)冷，朝著身邊的鼠人們發(fā)出一聲低喝：撕碎他們！
    吱吱！
    伴隨著命令的下達(dá)，充斥在通道兩端的鼠人立刻狂暴了起來，尖叫著朝秦暮與卡爾撲去，聲勢駭人。
    一人一半？
    看著眼前如同洪流般朝自己洶涌而來的鼠人，卡爾十分淡定地扭頭看了秦暮一眼，提議工作的分配。
    不，這些家伙我來處理。你去抓女巫，別讓她跑了。
    你確定？這些家伙雖然看起來不怎么樣，但是數(shù)量著實(shí)太多了點(diǎn)，你一個人忙得過來？
    當(dāng)然。
    秦暮冷笑一聲，一把將長刀插在地上，頓時一股濃郁的寒氣以其為中心向四周蔓延，使得下水道中地面、墻壁凝結(jié)了一層堅(jiān)冰。
    沖在最前面的鼠人同樣沒能幸免，帶著濃郁寒氣的冰霜從其腳底向上攀附，轉(zhuǎn)眼間便包裹了大半個身軀。
    而這時，漆黑的下水道中，秦暮的聲音幽幽地響起：我這下手沒個輕重，怕不小心把她給弄死了。
    話音落下，一陣陣?yán)鞔唐蒲饴曇粼谙滤乐谢厥帲瑵庥舻难任吨饾u在空氣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