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半尖叫
    事已至此,此地不宜久留,顧不上研究那灘爛肉,我們打掃了下戰(zhàn)場,快速離開了醫(yī)院,經(jīng)歷了這件事,虎哥比之前還要寡言,悶頭在前面跑得飛快,我一路緊跟才沒有落下。
    一路奔到之前藏身的巷子口,看看周圍再沒有什么威脅,虎哥這才收住了腳步,靠在墻邊開始檢查背包。
    我大口喘了幾下,問道,"虎哥,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虎哥沒抬頭,說道,"沒功夫說,時間緊迫,檢查一下武器,準備出發(fā)。"
    沒有辦法,我低頭開始檢查手里的弩,這東西只在網(wǎng)上見過,沒想到端起來和步槍差不多沉,不過所有的擊發(fā)類武器原理都一樣,三點一線瞄準,我試著端起來瞄了一下,感覺還行,弩上還上著一支箭,箭是全鋼的,鋒利的箭頭上還帶著風(fēng)干的血跡,顯然這箭頭前不久還射進過某人的腦殼里。
    除了弩上的那支箭,弩機的前面還橫著掛著三支,這四支箭都是一個質(zhì)地,應(yīng)該是配套的,檢查完畢,我和虎哥說,"武器沒問題。"
    虎哥把步槍的彈夾退下來看了看,又磕回槍里,和背包一起背到背上,對我使了個眼色,兩人順著錯綜復(fù)雜的巷子開始往回趕。
    我看了眼腕子上的手表,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半,距離我們出發(fā)已經(jīng)過了三個半小時,按照崔小倩的說法,現(xiàn)在趕回去胖子還有救,硬盤她也該看過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汀兒的線索。
    這手表和弩一樣,都是從那個死了的男人身上扒下來的,表帶上甚至還殘留有幾個小血點,在虎哥的要求下我戴上了它,畢竟那些人是不大可能找回來了,不過槍響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還一無所知,戴著這表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看著前面大步趕路的虎哥,我有種沮喪之感,無論如何大家都是人,難得見到同類,沒想到見面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舉起手中的槍,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混戰(zhàn)中還死了一個,如果大家能化干戈為玉帛,也不會被噴鹽酸的活死人得了手。
    巷子里和我們來時一樣,空無一物,我們幾乎沒有歇腳,一路奔回了賓館,臨進賓館大門的時候我注意到,與出發(fā)前空曠的街道相比,往東幾百米的地方出現(xiàn)了活死人,數(shù)量不算多,幾十只的樣子,因為距離我們比較遠,加之賓館門口還堆著十多具散發(fā)著腐臭的尸體做掩蔽,他們暫時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我和虎哥都沒有在意。
    賓館的防盜門還是我們離開時的樣子,虎哥掏出鑰匙打開門,一推門走了進去,我一看表,路上足足走了半小時,想到崔小倩說過胖子最多還有半天時間,我心里不禁有些著急起來,搶在虎哥前面往樓上奔去。
    還沒等我上二樓,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理應(yīng)迎出來的崔小倩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整棟樓安靜的可怕,我一下子警覺起來,下意識的端平手中的弩,腳步上也放輕了許多,我試探的喊了一聲,"崔小倩?"
    沒有回應(yīng)。
    我一看這架勢心就往下一沉,一定是出事了。
    虎哥一看崔小倩沒有回音,一把推開我端著槍就沖了上去,我心想這一出事胖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腿上一用力大步追了上去。
    胖子和崔先生的病房都在三層,那里的采光好又不致太冷,而且離庫房近,取用東西方便,我追著虎哥一口氣跑到三層,氣都沒喘撞開了胖子的病房。
    疾步走到胖子的床前,我才發(fā)現(xiàn)胖子和我離開之前沒什么兩樣,他依舊狀態(tài)很差,慘白的臉上汗已經(jīng)干了,留下道道白漬,雖然他還沒有意識,但也不至于很糟,至少呼吸平穩(wěn)心跳規(guī)律,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那崔小倩呢?
    這時,我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哭喊,"哥?。?br/>
    那是崔小倩的聲音!
    我一個大步趕出去,順著哭聲找到了崔先生的病房,一推門就進了那房間,可眼前的景象讓我再也不能前進半步,崔小倩此時正撲在崔先生的病床上,滿眼淚光,就連虎哥的臉上都凝重的可怕,我立刻意識到,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崔先生很可能由于心臟病發(fā)作去世了。
    崔小倩哭得眼睛腫得像桃子,看得我都忍不住眼角濕了起來,虎哥看到我過來,拍了拍崔小倩的肩頭,說道,"小倩,先救能救的。"
    說著把背上的背包取了下來遞了過去,雖然能看出崔小倩臉上有些不情愿,但她還是呆呆的接過了背包,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我轉(zhuǎn)身就往外跟,虎哥一把攔住了我,說道,“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我邁出的步子停在了空中,身子頓了頓停住了?;⒏玳L出了一口氣,緩緩走出了屋子向樓上走去,我想了想,追著虎哥上了樓?;⒏缫宦纷叩轿鍖?,徑直走到了上樓頂處,才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道,“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點頭道,“好?!?br/>
    跟著虎哥上了樓頂,我找了一塊干凈的地方坐下,干冷的風(fēng)吹來,吹開了我的衣襟,吹散了我的頭發(fā),我不禁挺起胸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時,一股蕭瑟而傷感的寒意沁入了我的心脾。我抬頭看去,天邊的云被染的血紅,落日正把他最后的余暉灑向大地,城市里的高樓大廈被夕陽的光芒一照,都鍍上了一道燦爛的金邊。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心想。
    虎哥從兜里取出小半包煙,抽了兩支,遞了一支給我。
    “我不吸煙,謝謝。”我趕緊拒絕道。
    虎哥從鼻子里噴出一個苦笑,說道,“我剛上戰(zhàn)場的時候才十六歲,比你都小,去了前線老兵們都給我遞煙,我說吸煙壞了身體不好,老兵們就都笑?!?br/>
    虎哥打著火機點了煙,吸了一口繼續(xù)說道,“跟我一起上前線的,還有個大學(xué)生,就和你現(xiàn)在差不多大,我倆是連里唯一不吸煙的,可第二天,他就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踩著越軍的地雷犧牲了,尸體抬下來的時候炸的就剩半截,我才明白老兵們在笑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煙有些沖,虎哥咳嗽了兩下,繼續(xù)說道,“在前線每一秒你都可能死,身子炸爛了捏都捏不到一起去,還他娘的管吸煙壞了身體。”說著,虎哥又從鼻子里噴出一個苦笑。
    “現(xiàn)在這人都太嬌貴,不知道戰(zhàn)爭年代的人有多苦,死人會走路算個jb,老子和端著槍的越南鬼子都干過還怕這?”
    我能感到虎哥有些情緒激動,只好默默在坐在一旁聽著。
    “我媽死的早,小倩是我上了前線以后我爸和別的女人生的,為這我和他僵了二十年,打完仗轉(zhuǎn)業(yè)都沒有回家,一個人在外漂泊,只要能賺錢,什么我他媽都干過?!被⒏珙D了頓說道,“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好好孝敬我爸,沒想到這次剛回來還沒見幾面,他老人家就這么走了”說著說著虎哥的聲音就哽咽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低頭不語。
    又過了一會兒,虎哥抹了抹眼淚,繼續(xù)說道,“老子看過的人和事,比現(xiàn)在這惡心的多得是,人他媽的就是賤,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虎哥越說越激動,又狠狠吸了一大口煙,說道,“小子,我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鹽都多,我不會看錯,你是個好人,往后虎哥我有什么閃失,小倩可就托付給你了?!?br/>
    “虎哥?!蔽乙宦犨B忙說道。
    “閉嘴,你要覺得我是條漢子,就答應(yīng)了哥這事兒?!被⒏缪劬νt的看著我,打斷了我的話。
    看著虎哥嚴肅的表情,我咬了咬牙,說道,“好!”
    看我答應(yīng)了,虎哥才又緩和了下來,說道,“你說過四天后萊肯要大清洗是怎么回事?!?br/>
    “哦,之前我和水胖一直跟著兩個當兵的,這是其中一個兵說的,城市邊緣有軍隊,只要我們能趕到那就沒事了,不過要盡量趕在清理活動開始前。”我一聽這話立刻回道。
    “就是用這種槍的兵?”虎哥拍了拍背上的槍又問了一句。
    “是,不過槍里的子彈不對,他們應(yīng)該不是當兵的?!蔽掖鸬馈?br/>
    “我看這事沒那么簡單?!被⒏缫馕渡铋L的回了我一句,“對了,小倩要我把這個交給你?!闭f著,虎哥從兜里取出一樣?xùn)|西,我仔細一看,竟是那硬盤!
    我立刻接了過來,那硬盤外貼著一張便簽,我撕下來一看,上面寫著三個字,“已加密!”筆跡很清秀,看來是崔小倩寫的。
    什么?一個小小的監(jiān)控錄像用的硬盤還加了密?我一下子全身都軟了,看著漸漸沉下去的夕陽,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虎哥拍拍我的肩頭,說道,“好了,總會有辦法的,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闭f著彈飛了煙頭,起身往樓下走去。
    很快我們就回到了三層胖子的病房,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藥味,崔小倩已經(jīng)給胖子喂了藥,她囑咐了我三個小時后再喂一次藥,獨自一人回崔先生那個屋子呆著去了,虎哥說出去看看情況,也離開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下了我和胖子,我伏在床邊,看著胖子的臉,心里頭酸酸的。
    胖子這時候已經(jīng)不再抖動,身上也不怎么出汗了,看來這藥見效很快,估計明天我們就可以繼續(xù)趕路。想到隔壁的屋子里崔小倩守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我比她還是要好很多,我打了些水,給胖子擦了擦臉,三個小時后,給他補了藥,他的呼吸已經(jīng)很平穩(wěn)了。
    虎哥和崔小倩要守孝,都呆在崔先生的屋子里,而我則守著胖子,幾人就這么分頭睡了。
    我靠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一下午的奔波讓我渾身酸痛,很快,我就昏睡過去了。
    睡夢中我又夢到了汀兒,夢到她被人關(guān)在了籠子里,她隔著鐵條哭著問我跑到哪里去了,我想要解釋卻發(fā)現(xiàn)除了嗚咽聲我什么都發(fā)不出來,我焦急的把手伸出欄桿去,卻發(fā)現(xiàn)汀兒驚恐的躲開,我又低頭看自己的手,卻只看到一雙腐敗變質(zhì)皮膚掉落的爛手,我終于明白過來,關(guān)在籠子里的是我,我變成了活死人被關(guān)在籠子里給人展覽!
    汀兒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挽著她的胳膊,看到汀兒看著我哭,那人說道,“你喜歡?喜歡我給你買下來,就怕買回去幾天他就爛了。”
    “不許你這樣說他。”汀兒著了急錘了那男人一下,那男人面漏兇光,一把按住汀兒,把她壓在了鐵欄桿上,惡狠狠的說,“你喜歡他,你看他喜不喜歡你啊。”
    汀兒一臉無助的看著我,我卻感到喉嚨火辣辣的痛,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在抽動,我一點點靠在了欄桿上,慢慢張開了嘴,對著汀兒的脖子咬了下去。
    “不!”汀兒絕望的大喊。
    “不!”刺耳的尖叫一下子驚醒了我,我睜開了雙眼搖了搖頭,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崔小倩在尖叫。
    她不是和虎哥在守孝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讓她發(fā)出那樣凄慘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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