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抽根煙
夜幕降臨。</br> 此時的駱晴晴,已經(jīng)去學校接回了子萱,住進了酒店。房間是麥萌用酒吧里的一個小DJ的身份證開的,為的就是不讓方宇翔這么快地找到她們。</br> “晴晴,你這樣一走了之,不怕方宇翔盛怒之下殺了你!”看駱子萱在看電視,麥萌把駱晴晴拉到陽臺上,不無擔憂地問。</br> “殺了就殺了唄!”駱晴晴勉強地擠出一絲笑,“他當時說過,他如果有隱瞞我的事,都是為了我好。我也同樣可以用這樣的話來搪塞他!我這樣短暫的離開他,總比真正的一走了之要好吧!”</br> “哎,也是啊!如果沒有你父母的事,你們倆多好?。 丙溍葒@了一口氣。</br> 駱晴晴看著一臉關切的麥萌,握住她的手,有點自責地說:“萌萌!其實,我覺得我挺不爭氣的!其實,父母的事,甚至……”</br> “甚至什么?”</br> “甚至我都從來沒有真正地因為這個事去怪過他!可是,我容忍不了他什么都不告訴我!”</br> “他怎么沒告訴你?我覺得是你太笨了!他不是對你說過你們家三樓那些賽車的東西都是他的嗎?不是也告訴過你,他以前開車撞死過兩個人,所以才金盆洗手了么?”麥萌說著,點了一支煙,徐徐地吐著煙霧。她也煩,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幫著這個丫頭冒險,是對還是錯!</br> 方宇翔是何等人物??!他的雙腳踱一踱,整個A市的經(jīng)濟都會跟著抖三抖!他若知道自己受了身邊最愛的女人的算計……后果,還真不敢想象!</br> “我爸爸媽媽去世那么多年了,換做你,你會把這么巧合的事聯(lián)系在一起嗎?他不說,就是不對!他這么瞞著我,就是逼著讓我去相信凌浩的話!”駱晴晴賭氣地說,可是說完了,卻似乎覺得自己比他做得更過分了點!</br> “不是我要替他說好話哦,也不是我故意要數(shù)落你?!丙溍认虼皯敉馔鲁鲆豢跓熑?,看了她一眼說:“方宇翔對任何人都是以清冷著稱的,他能像個正常男人一樣霸道地對你,還在你跟前撒嬌耍賴!哎,你當時給我說的時候,別說我不信了,這些事情讓那些雜志刊登出來,估計認識他的人沒人會相信!你再想想,你上次被綁架的事……所以,你就知足吧,你已經(jīng)是他最特殊的人了!你還想讓那么大一個牛逼哄哄的大總裁,啰嗦吧唧把什么事都告訴你你才高興才滿足?”</br> “別說了……”駱晴晴心里一陣陣地刺痛,其實從昨晚開始,她就徹底后悔了!夫妻之間簡簡單單的事為何不能簡簡單單地面對面解決,非要繞這么一大圈,才能甘心嗎?</br> 上午,凌浩把“事情發(fā)展得很順利!”這條短信發(fā)給她的時候,她的心里就開始一點點得被抽空,她突然害怕起來。她害怕的,不是方宇翔因為生氣再像以前那樣霸道地對她,而是,真的如凌浩所說那樣,因為恨她才把她留在身邊,而這事之后,會因為更恨她,而不分青紅皂白地不聽她任何解釋地把她真正地囚禁起來。</br> 那樣的話,她的這步棋,不僅毀了對方,也傷了自己。前無可進之路,后無可退之途。</br> “萌萌,我回家一趟吧!我回去跟他說清楚,他不會生氣的!”思來想去,駱晴晴終于還是沒有耐心在這里死等下去了!</br> “你現(xiàn)在回去不是羊入虎口么?你不怕他一巴掌打得你一尸三命!”麥萌堅決不同意。</br> “你放心吧!但是,子萱還是交給你了,我不能讓方恒山因為合同的事,先把孩子奪走了!”駱晴晴給麥萌一記“沒事吧”的微笑,安頓好子萱,轉身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br> 方宇翔此刻剛回到家,聽吉祥說駱晴晴去了朋友那里,他苦澀地笑了笑,沒有再多問一句,徑直上了樓,把自己關在了沒有開燈的書房里。</br> 傍晚時分,剛剛趕回來的方芳讓他去醫(yī)院看老爺子,說他醒來之后誰也不想見,有重要的事要跟方宇翔說。</br> 當他驅車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凌浩和方芳都在病房門外的椅子上坐著??粗韬茰厝岬孛椒嫉亩亲樱靼琢?。凌浩想奪走方氏的這個計劃,方芳也被蒙在了鼓里!看著挺著大肚子,辛苦擦著汗的方芳,他忍住了過去揮拳向凌浩的沖動!</br> 方芳看見他來了,沒有質問他公司的事。只是走過去揚起手臂,心疼地撫摸著弟弟憔悴不堪的臉,溫柔地安慰他:“公司的事,我們以后再想辦法!沒事的,大不了我們重新來過!我跟Augus會永遠支持你的!”</br> 方宇翔淡淡地看了一眼凌浩,心里無力地冷笑。是啊,有你的Augus在,方氏一定會重振雄風的!</br> 他拿起方芳的手,笑道:“你覺得我會在乎嗎?呵呵,放心吧!”</br> 說完,他輕輕放開方芳的手,走進了方恒山的病房。</br> 特護剛剛給他輸完營養(yǎng)液,他此刻的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公司突然出現(xiàn)的狀況讓他不想去想太多,只好躺下來瞇著眼閉目養(yǎng)神,等著兒子的到來。</br> 聽見腳步聲,方恒山警覺地睜開了眼,看見果然是兒子,掙扎著坐了起來。</br> 方宇翔一句話不說,站在他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睛的焦距卻落在他的滿頭華發(fā)上,沒有去看他的眼睛。</br> 方恒山指了指早就準備好的椅子,平靜地說:“坐吧,兒子!”</br> 方宇翔不動,也不說話,視線轉到了那張椅子上。</br> “我這樣仰著頭看你好累,讓老爸這顆心臟少承擔一點負擔好不好?坐下來說吧!”方恒山輕嘆一口氣,似是在求他一眼。</br> 方宇翔高大的身影終于挪了兩步,坐了下來。</br> 方恒山從枕邊取出一沓資料遞給了他:“兒子,并不是老爸要雪上加霜地打擊你,你看看這些!”</br> 方宇翔掃了一眼那疊資料,不解地眼神看向方恒山,卻沒有去接。</br> “今天上午,我一看見你把駱晴晴那個時候送上去的資料扔掉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這個女人得逞了!老爸對不起你,背著你也被這個女人給騙了!”方恒山懊悔地深深嘆氣。</br> 方宇翔這才接過那份合同,打開了來開。</br> 落在合同上的眸子越來越冷,越來越陰鷙,看完了,卻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合上了合同。“這合同一看就是您讓人起草的吧,你自己想用這個方式來打發(fā)人,沒想到遇到會耍將計就計的人了吧!”</br> “兒子,這個時候了,你還替那個可惡的女人說話?你再看看后面這些醫(yī)院的證明!就算你認為是我逼她簽的這個合同,那難道做掉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是我能逼的嗎?”</br> 方恒山謹記醫(yī)生的囑咐,不要輕易動氣,在方宇翔來之前,就平定好了情緒,想好了如何來給他講這件事。</br> 聽到這里,方宇翔終是慌了,扔掉那份合同,手忙腳亂地在后面的單據(jù)里翻起來。</br> 病例,繳費單,手術……</br> 當他看到醫(yī)院的手術證明上“駱晴晴”三個字的時候,所有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右手顫抖著拿起那張薄薄的證明,喉結在喉管里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下,眼淚猝不及防地滾落……</br> 這就是她為我懷的孩子?昨天晚上我還摸著她的肚子安心地睡去,還愚蠢地做了一個美夢!可是,她居然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嗎?她到底是多么笨的女人,幫凌浩奪取公司滿足那個男人無恥的野心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拿自己的身體,拿自己的骨肉來做交易!</br> “這不是真的!爸,爸爸,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方宇翔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捏著駱晴晴的手術證明,想站起來去質問方恒山,一直在哆嗦的膝蓋打了一個彎,整個人從椅子里跌了下來,跪趴在方恒山的床邊,把頭埋進病床上,嗚嗚咽咽。</br> 方恒山的心像被重錘擊中了一般,疼得帶動起全身的感覺都在顫抖!睜著不可置信的渾濁眼睛看著悲傷不已的兒子,自己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br> 他沒有聽錯吧?多少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喊了一句“爸爸”。可是,可是居然是在他最難受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br> 方恒山老淚縱橫,盡管聽到了一聲難得的呼喚,他卻寧愿兒子繼續(xù)像往常那樣跟他斗嘴置氣,也不忍心看到他這般傷心這般絕望的樣子!</br> “我派人親眼跟著她,看到的!難道老爸會用這事騙你嗎?兒啊,你現(xiàn)在明白還不晚啊!”方恒山抬起還在輸液的老手,在方宇翔的頭上心疼的撫摸:“為什么老把當年會誤會你母親,就是因為老爸我年輕的時候被女人欺騙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老爸當時讓你們出國過清閑的日子,也不是不要你們,是為了給股東們一個交代??!現(xiàn)在,你的心情老爸我特別能理解,但是你不能絕望??!駱晴晴憑空奪走我們的這一切,很明顯的涉嫌欺詐,只要你狠下心來,就可以要回我們的東西!”</br> 方宇翔的抽泣停止了,緩緩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眼淚,兩只深邃的眸子里卻被淚水洗刷得更加深幽清冷,也被傷心充斥得滿目通紅。</br> 方恒山下意識地看了看他剛剛趴過的地方,床單上濕了一大片!</br> 方宇翔一聲不吭,從地上撿起零落的合同書和醫(yī)院的那幾張單據(jù),折起來,握在手里,轉身像外面走去。</br> “兒子!”方恒山喊住他:“這個時候,老爸不是讓你學會狠心!而是想告訴你,該保護自己的時候,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不光是你,現(xiàn)在,整個方氏都等著你!我們老方家三代人的心血,不能這樣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上啊!”</br> 方宇翔滯住腳步,落寞的背影在夕陽的余暉里染上一層淡淡的暮色,可是勾起的金色線條,卻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孤獨,仿佛在一步步走向最后的輝煌。</br> 似乎這輝煌,越來越淡,越來越稀薄。</br> “我會處理的!你安心養(yǎng)病吧!母親的事,我早就釋懷了,以后不要再提她了!方氏,不會丟的!”他背對著方恒山,帶著悲調的嘶啞聲音,低沉異常,讓人聽了忍不住心顫。</br> 聞言,縱然方恒山再怎么心疼自己的兒子,可還是掩飾不住的欣慰,蒼老的臉上綻出如菊.花般燦爛的笑來:“哎!放心吧,兒子,老爸的身子會很快好起來的!”</br> 走出病房,方宇翔捏緊了手里的資料,努力地沖方芳笑道:“這里讓傭人們照顧就行了,你也回家安心養(yǎng)胎吧!公司的事,是個鬧劇,我會很快解決的,你放心好了!”</br> “恩,姐姐一直都非常信任你這個弟弟!”方芳也還他一個信任的微笑。</br> 方芳剛才一直在門口悄悄地觀察著病房里的情況,看到父親和弟弟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大吵時,她已經(jīng)放心了,可后來又隱隱約約聽到他痛哭出聲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悄悄落淚。他的這個弟弟,太善良了!表面看起來冷冰冰的,心里對任何事情都想得非常周到,不愿意傷害任何一個人!可是,他還是受了這么大的傷害……</br> 不過,晴晴姑娘又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呢?</br> 方宇翔的視線掠過方芳,掃在凌浩臉上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驟然抹去,換做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淡淡地對他說:“Augus,明天一上班,你來趟我辦公室。平常老幫我做事的劉總監(jiān)和王總監(jiān)都有事在外面,所以請你過來幫我一點忙!”</br> 凌浩看著他說話的語氣,正在揣摩他這句話的意思,方芳拉著他的手,笑著替他答應了方宇翔:“宇翔,別這么客氣,我們都是一家人!再說了,在公司里,你這個姐夫啊,本來就是你的下屬,你支配他,他自然應該隨叫隨到了!”</br> “是??!放心吧,我明天一上班就過去!”凌浩連忙擠出一絲笑,附和道。</br>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方宇翔最后對方芳笑了笑,轉身大步離開了醫(yī)院。</br> 駱晴晴回到家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吉祥站在門口焦急地徘徊著。她心里一驚,他不會這么快就被涉嫌商業(yè)詐騙給抓了吧?不會的不會的,公司的賬目還沒有被查呢,不會的!</br> 盡管這樣想著,下了車,她的步子都開始浮漂起來,雙手也不聽使喚地開始顫抖。</br> 吉祥看見她回來了,連忙跑過去,高興地說:“太太,你終于回來了!”</br>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這么急等我回來?他回來沒有?”駱晴晴讓自己保持鎮(zhèn)靜,佯裝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問吉祥。</br> “少爺已經(jīng)回來了!可是他不肯吃飯,不肯洗澡休息,一個人把自己關在黑黑的書房里,不讓我們任何人接近!給您打電話您也關機了,老劉一直在送你去的酒吧附近等您,也沒等到您!對了,子萱小姐呢?”吉祥邊跟著駱晴晴進屋,邊說道。</br> “子萱在我另外一個朋友那,你放心吧,我上去看看他?!瘪樓缜绯錆M歉意地沖吉祥笑了笑,上了樓。</br> 邊上樓,她邊在心里自責,沒想到會牽扯到這么多人。早知道會讓這么多人擔心,再怎么任性,也不能這樣冒險!哎!</br> 到了書房門口,她輕輕地轉動門鎖,還好,他沒有鎖門。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推開了門。</br> 書房里漆黑一片,沒有開任何燈!而且里面的空氣很悶熱,顯然沒有開冷氣!</br> “咳咳——”剛一推開門,她就被迎面撲來的強烈煙霧嗆得咳嗽起來,連忙退后兩步,讓自己適應了之后,才慢慢走近去,抬手打開了書房里的大燈。</br> 這個時候,她才看到,大大的書房里煙霧繚繞,方宇翔坐在書桌旁的轉椅上,椅子背對著房間門,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的大半個頭頂和那裊裊升起的煙霧。</br> 駱晴晴的眼淚唰得就決了堤!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頹廢的他,他也說過此生只抽過三根煙的他,這滿屋的煙霧,到底有多少根香煙被他抽進了肺里,抽進了他的血液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